贺沉平静地看向程七，淡淡点头，“你拦不住我。”
以前是，现在也是。
“我知道。”程七咬了咬牙，威胁道：“但是如果你敢欺负我六姐，就算打不过，也一定不会放过你。”
“而且总有一天，我会打败你的！”
贺沉表情依旧很平静，“嗯。”
“可以让开了？”
程七咬咬牙，还是往旁边让了一步。
贺沉上前，眼中掠过一抹深色，直接弯腰将人横抱起来。
程七看着他把人抱走，上车消失在夜色里，才收回视线，从另一边离开。
唐枝觉得脑袋越来越沉，眼前迷迷糊糊的，好像出现了自己尤为熟悉的那道身影。
突然伸手，顺着熟悉的轮廓，一点一点描摹起来。
“沉爷？”
贺沉低头看着怀里的人，眼神有深似海，淡淡应声：“嗯。”
唐枝瘪瘪嘴，觉得更委屈了，“你是不是也跟他们一样。”
“如果真的是那样，爷爷怎么办，他会伤心的。可是爷爷最疼我了，就算自己伤心，也不会让我难过，他一定会自己担下所有事情，就像……就像那次一样。”
“爷爷……”
唐枝瞬间红了眼眶，眼泪不自觉地流出来，“爷爷死了，他们杀了爷爷。”
这个世界上，以后就没有最疼自己的人了。
“丫头，别哭，别害怕，往前走，不要回头，爷爷没事，爷爷好着呢。”
“只要你走出去，爷爷就什么都不怕了。”
“爷爷，可是您身上有血。”
无边无际的恐惧袭来，试图摧毁她最后一丝理智，看着唐老爷子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，以及那被他刻意遮掩起来的宽大衣袍下……她永远没有勇气掀起衣摆去看的一幕。
“啊，这点血啊，没事，爷爷这么大人了，什么事没见到过，不会有事的。”
“往那边跑，跑出去，你就没事了。”
她死死地抓住唐老爷子的衣袖，“爷爷，您怎么不跟我一起跑？我害怕。”
“爷爷累了，不想跑，就在这儿等着我们小枝跑出去叫人过来救爷爷好不好？我们丫头，最勇敢了。”
“听话，乖，不然爷爷该伤心了。”
她跑了，用尽全身力气，拼命地往外跑，跑到眼泪干涸，跑到脚底磨破，跑到全身上下都没有一处知觉。
只有脑袋里还清清楚楚地刻画着，看到的一起。
爷爷，我看到了，他们什么都让我看到了，三天三夜，按着她的脑袋，一秒钟都没让她合过眼，没有错过任何一个画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