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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上枝头,宣德门前的行人的影子被四处灯火拖得老长。樊楼上下食客渐渐多了起来。

宋明轩独自一人在书房中踱步。他手里捧着一本书,桌上放着一张琴。他本是懂音律的,只是自退了和莫云潇的婚事以后就时常郁郁不乐,也难有心情抚琴了。

“荷露呀荷露,终究是我对你不起。”他想起自己答应过莫云潇的三件事。前两件事尚还好说,可这第三件事是为她寻觅一个佳偶良人。这可太难太难了。

他倒不是因这件事难以完成而忧愁,而是怕耽搁了莫云潇灼灼年华而忧愁。自打退婚的那一天起,他就背负起了这深深的负罪感。

再想起自己和莫云泽的“孽缘”无论如何不能为世人所谅。莫云潇说得对,莫云泽来年大考,若是高中,必有官宦之家来捉绿衣郎。到那时,自己和他还能天长地久吗?

他越想越是忧愁,不觉轻声一叹,走到琴边坐下,那如女子般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了一根琴弦,发出“当”的一声脆响。琴声悠扬,绕梁不绝。

这琴声也深深地感动了他。于是他两手抬起来,幽幽地弹起了琴来。

宋明轩将满腹的愁怨借由手指倾泻到了琴弦之上。琴弦跳跃,音乐婉转流出。且听这琴声,时而悲愤时而幽怨,时而如大江大河奔腾不止,时而如涓涓细流绵绵不绝。

这一曲还未奏完,忽然一声异响传来。他手指一颤,原来是一根琴弦断了。

弦断而人心伤。使得宋明轩本就忧愁的心情更加忧愁。他叹了一口气,正要离坐而起,忽听有敲门声传来:“轩哥,莫家大姑娘来了。”

“哦。”宋明轩微微一怔,忙道:“快请进来。”于是莫云潇推门而入,跟在她身后的还有稚气未脱的彩衣。

莫云潇穿着一身紫衣和萝裙,显得身材修长,格外婀娜。她戴着帷帽,面容被遮住了大半,只能看到一点朱唇和尖尖如春笋的下巴。

“荷露,你……”宋明轩站起了身来,显得十分紧张。

莫云潇站住了步子,问道:“怎么?你很怕我吗?”

“哦,不。”宋明轩忙说:“只是你来得突然,恕愚兄招待不周了。”

莫云潇没有说话,只是惨然一笑。她虽笑了,但这笑容却透着几分凄凉和落寞。宋明轩从未见过这样的莫云潇,不禁有些慌张。

莫云潇坐了下来,说:“我本早来了,只是适才听家兴哥哥在弹琴。琴声婉转动听,不忍打扰。”

宋明轩腼腆的一笑,说:“叫荷露见笑了。我也是枯坐无聊,弹琴来排遣而已。”

莫云潇也是一笑,淡淡地说:“闻弦歌而知雅意。家兴哥哥心中似有万千愁绪?”

宋明轩闻言一惊,大是意外。他所认识的莫云潇是那个对琴棋书画毫无兴趣的“女阎罗”。可如今端坐在面前的竟是一个出口成章,恬静尔雅的女子。她,怎么会是莫云潇?可她偏偏就是莫云潇呀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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