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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老臣怕是要吹灯拔蜡烛了!”

这一句话,立马让朱允熥的表情凝重起来。

他原本有些松散的坐姿,也一下子端正起来。

“臣自免官罢爵,奉旨回乡务农以来,日子虽清贫冷清,但也安乐。

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如臣之父祖一般,春盼秋熟,秋盼冬雪,东盼春暖。

家中田地三十亩,牛骡两头,房三间,吃也香甜睡也香甜!”

“臣早过知天命,所谓富贵看清之后,不过浮云。

心中仅有不舍,乃是不能效忠于皇太孙殿下御座之前。

“但臣亦有所盼,盼再有给殿下,签马执镫的那一天。

“可天公不美,连月来,臣后心阵痛,彻夜难眠。

初以为是旧伤发作,不以为意。

待初雪落时,臣连咳三日,口口带血,郎中言臣内有恶疾,怕是过不了今年。

嗡,朱允熥脑子里轰的一下。

蓝玉居然病了,而且还病得不轻。

别说这时代,就算是后世,一个人若是咳吐血了,八成也是凶多吉少。

他急忙的往后翻着秘折,仔细观看。

接下来的字迹,和刚才的决然不同。

刚才的字迹文书,还算公正,而下面这些字,歪歪扭扭不说,语句也是十分粗糙。

“方才,是老臣儿子蓝春所写。

小畜生不像臣,他打仗骑射都是稀松平常,胆子也不大。

就是看书写字,还算有些看得过去。

将来老臣死了,殿下若是念着老臣的好,赏给他个山高皇帝远,但有油水的官职吧!”

“种地太他娘的难了,锄头抡断了也挖不出个金山来,勉强吃饱肚子。

哪有杀人放火,抢劫金银来得快活。

臣说日子过得去,说心里挺踏实,纯粹是他娘的,自己骗自己。

一辈子拎刀子捅人,耕地的时候都把田地当成别人的脑壳,往死里剁!”

“老臣不行了,本想着还能多活几年,可如今大限已到了,看了许多大夫都说是无药可医。

都说,想吃啥吃啥,想喝啥喝啥吧!”

“日他郎中的娘,老臣这辈子啥没吃过,啥没喝过,啥没享受过。

鞑子皇帝的婆娘,老子都日过,还在乎这些吃喝?”

“自从当兵那天开始,老臣就以为自己不怕死,可事到临头,真要等着死的时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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